“救命!救命!誰能幫幫我?”2010年5月16日,美國紐約法拉盛街區133街41路的街道上傳來幾聲尖叫,伴隨著驚恐的呼救聲。
路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望向聲源處,發現那是一名年輕女子被一個高大野蠻的白人男子毆打拖拽後發出的尖叫。有人猶豫地圍觀了幾十秒,卻並未出手相助,任由男子將那名瘦小的女性拖進了后街巷子裡。
年輕女子持續地喊叫著,一遍又一遍地呼救,卻沒等來及時的救援。她從中國來到這裡留學,遠渡重洋,獨在異鄉,期待著順利畢業,卻不曾想突然遭遇瞭如此暴行。她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濃重的夜色重新覆蓋了繁華的街道,路人們冷漠地離去,甚至沒有人報警。
歹徒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能在大街上明目張膽地對這名中國女子施暴?施暴過程中,路人們又為何如此冷漠,不願伸出援手?
悲劇發生前的安寧生活
受害女性名叫姚宇,那年剛滿27歲,出生於中國哈爾濱,2010年2月時來到美國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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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紐約上學,但姚宇的家境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富裕,她從小勤勉好學,長大後獲得了留學的機會。她的父母非常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希望她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因此東拼西湊,找親戚借了一部分錢,這才湊夠了十幾萬學費。
然而,踏上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時,姚宇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貧窮。紐約是個非常繁華的大都市,衣食住行上的花銷都很大,除了學費,姚宇不得不支付一大筆生活費,但她明白父母已經捉襟見肘,不忍心再像家裡要錢,便下定決心找一份兼職,以負擔部分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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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宇學習刻苦,行動能力也強,人雖窮,但有志氣,很快就在一家美甲店找到了一份薪水不錯的兼職,逐漸開始適應異國求學的日子。
在學習和工作中,姚宇交到了新朋友,而張浩就是其中一個。她與姚宇同在美甲店工作,常常在下班時相約一同回家,既然都在異鄉漂泊,自然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因此在工作之餘也保持著聯絡。
2010年5月16日,姚宇前往美甲店上班,那天店裡並不算忙,因此,她準時下班後便打算自己先搭公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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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往公交站的路上時,她接到了張浩的電話,電話裡,朋友有些嗔怪她不等自己一道走,她好言好語地解釋了一番,便掛了電話。
下車以後,姚宇環顧四周,發現時間還不算晚,又是熱鬧的週日,車水馬龍,行人匆匆,整條街看上去都非常安全,即使是獨自走回家,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然而,她沒有預料到,就在這一天,她遇上了極度恐怖的暴力分子。而當她踏上這條街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開始了倒計時。
一場明目張膽的犯罪
2010年5月16日傍晚七點多,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白人男性陰森森地盯著剛下公交的姚宇,她很快注意到了這一道令人不適的視線,瞪了一眼這個無禮的男人。沒想到這人頗為無賴,繼續打量著她,沒有一絲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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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宇很快緊張起來,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她大聲質問那個男人:“你在看什麼?你這樣太粗魯了。”
那個男人不懷好意地笑笑,擋住了姚宇的去路。姚宇厭煩地掃了一眼,發現這人衣著邋遢,頭髮凌亂,酒氣沖天,像街邊的流浪漢似的,顯然不是什麼正派人。
“別激動,甜心,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很美而已。你願意和我約會嗎?”那個邋遢的男人問她。
姚宇聽著他輕浮的話語,感到一陣厭惡,提高了音量喊到:“我不願意!你快走開,別擋著我!”
沒想到,那個男人被拒絕後收斂了笑容,變得惡狠狠地,壓低了音量威脅她:“你竟敢拒絕我?怎麼,你覺得我不配你和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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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宇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試圖逃走,慢慢地後退了兩步,卻突然被男子一把抓住,頭部遭到了猛烈的一擊。她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頭暈眼花,花了一些時間才看清眼前這男人手上拿著的東西——一根結實的鐵棍。
在姚宇反應過來之前,男子又對準她的頭部用力打了幾下,隨後試圖將她拖進後巷裡。姚宇痛得說不出話,但仍然保留著一絲理智,她不敢想象被拉進陰暗的小巷子裡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因此用盡力氣大聲呼救,希望路人能伸出援手。
然而,她逃生的希望在眾人的沉默中一點點流逝了。
姚宇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拖進了小巷,在極度痛苦中遭受了殘忍的侵犯。那個男人像未開化的獸類一般,完全不顧姚宇頭上駭人的傷勢,也不在乎她是否會死去,不管不顧地侵犯著她受傷的軀體,犯罪以後甚至大搖大擺地再次走到了大街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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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幾分鐘裡,紐約的街頭有無數行人來來往往,很多人注意到了這樁惡行,卻仍然選擇“獨善其身”。有人聽見了姚宇的慘叫聲,有人看見了她傷痕累累的軀體,卻沒人肯走上前去幫幫她。
2個小時後,案發地點附近的一戶人家在回家時看到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姚宇,驚恐之下撥打了急救電話,姚宇這才終於獲救。
無處不在的“惡”
2010年5月16日晚上10點左右,姚宇被救護車送分了美國紐約市立醫院的皇后區分院,在那裡,她接受了急救。然而,由於她傷勢太重,頭部存在致命的傷口,拖延的時間又太長,急救室的醫生們盡了全力,仍然無法挽救她的性命。
2010年5月17日,姚宇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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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後,紐約警方輾轉聯絡到了姚宇的父母。在得知女兒遭遇襲擊後去世的訊息時,她的父母崩潰了。
姚宇的父親姚慶柱在這個噩耗的打擊下當場昏厥,犯了心臟病,幾乎失去了自理能力,不得不臥床靜養。而她的母親於桂華在女兒離世、丈夫臥病的雙重打擊之下同樣悲痛欲絕,但為了見女兒最後一面,她強忍著悲痛,不遠千里來到了美國紐約。
到達紐約後,於桂華見到了姚宇的醫生,醫生同情地向她講述了姚宇最後的情況。當姚宇被送進醫院時,她的頭骨左半部分幾乎完全碎裂,面部腫脹,渾身是血,還有由於遭受侵犯導致的傷痕,整個人的狀態非常糟糕,搶救難度極大,希望渺茫。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做了一切能做的措施,直到姚宇在痛苦中走向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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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之後,於桂華崩潰地大哭起來,哭得肝腸寸斷。姚宇可是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女兒啊,她和丈夫就這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平安健康地長到27歲,他們滿懷期待地盼著她留學歸來,能做出一番事業,過上幸福的日子,誰知突然就……
當她稍稍冷靜一些後,警方告訴了她案件調查的進展。2010年5月16日九點半,紐約警方在接到報警電話後迅速出警,儘管此時距離暴行發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但是經過勘察,警察仍然很快找到了線索。
他們蒐集到了不少目擊者證言,還找到了被隨意扔在41大街後巷草叢裡的兇器,那把被血染透了的鐵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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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現場後,警方就封鎖了道路,很快在41大街上成功抓獲了該案的嫌疑人。兇手名叫卡洛斯,是來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沒有固定工作,案發前不久剛剛和妻子離婚,因而終日酗酒,不思進取,逐漸萌生出了犯罪的想法。
經過訊問,卡洛斯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罪行。他坦言,自己偷渡到美國境內之後,總是提心吊膽的,由於自己和妻子都屬於非法移民,找不到體面的工作,只能靠打零工維持生計,日子過得非常窘迫,和之前的想象截然相反。時間久了,妻子對婚姻生活感到厭倦,提出了離婚,卡洛斯苦苦挽留,卻毫無效果。
短短几年內,卡洛斯一無所有了。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也沒有像樣的工作,成天在街頭遊蕩,當他看見瘦弱的姚宇時,心生邪念,對她實施了無可挽回的暴力侵犯行為。據他供述,實施犯罪前,他本來還有些惴惴不安,但當他第一次揮舞著鐵棍打了姚宇以後,路人都無動於衷,這讓他放下了心,進一步實施了更惡劣的犯罪,最終導致了姚宇的重傷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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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宇的母親於桂華瞭解了嫌疑人的供述後,幾乎心碎。她對嫌疑人的恨意如同洶湧的海浪一般,恨不能殺之而後快,但與此同時,她也對當天晚上經過41大街的路人們心懷怨恨。
於桂華不能理解,人為什麼能夠如此冷漠,為什麼能夠目睹一個瘦小嬌弱的女孩在大街上受到傷害而無動於衷?為什麼他們能在聽到女兒的呼救聲後冷漠地離開,甚至不願意去看一眼?為什麼當時沒有人立刻呼叫救護車,也沒有人報警?
於桂華無法停止假設,假如,當時有一個善良的路人即使伸出援手,也許女兒就不會有遭受侵犯,也許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也許受傷後就能得到及時的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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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如果,自己已經與女兒陰陽相隔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卡洛斯,也是那些路上。在她眼裡,路人們都是“沉默的幫兇”,是有著“平庸之惡”的冷漠旁觀者。
不公正的判決
後來,經過法院審理,卡洛斯被判處22年監禁,這個判決結果讓受害者母親於桂華無法接受。但是,卡洛斯是初犯,且並沒有當場導致姚宇的死亡,整個案件只有一名受害者,還沒有達到判處死刑的標準。
由於宗教信仰等原因,美國法官極少會對某個罪犯判處死刑,在過去的17年間,甚至沒有一例死刑案例,因此,於桂華想要的“以命抵命”的正義,也許永遠無法實現。
儘管明知很難,但於桂華是一位失去孩子的母親,她懷著巨大的痛苦和憤怒譴責卡洛斯,譴責案發當晚那些冷漠的路上,並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和法院周旋,試圖改變判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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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最終,她沒能讓兇手償命,但她已經為此努力過了,她無疑是一名深愛女兒的、稱職的母親。
判決公佈後,當地的華人協會自發組織了抗議活動以及保護年輕華人女性運動,他們在異國他鄉竭力發出自己的聲音,試圖改變當地華人的境遇,讓同胞們的安全得到更好的保障,讓無辜受害的姚宇能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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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道阻且長,但他們一直在努力著,避免出現更多的“姚宇”。
隱藏在“求愛”裡的暴力
就在姚宇遇害前一年,美國維吉尼亞州也發生過一起極其惡劣的針對華人女性的暴力犯罪。2009年1月21日,維吉尼亞理工大學的餐廳內,留學生楊欣正在喝咖啡,而她的“朋友”朱海洋卻拎著一把刀衝了進來,直奔她而去,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惡狠狠地揮刀砍向了她。當時,餐廳內的其他人都嚇壞了,慌忙向外跑去,有人在一片混亂中報了警。
朱海洋是維吉尼亞理工大學的一名博士生,和楊欣一樣,他也是中國人。他與受害者相識於十三天前,當時,楊欣剛到學校,人生地不熟的,朱海洋熱心地帶她熟悉周邊環境,還為她介紹了合適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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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處了幾天後,朱海洋自稱對楊欣“心生愛意”,多次表白,想要與她展開戀愛,但楊欣此時已經有了感情穩定的男友,因此果斷拒絕了他,沒想到,朱海洋頗為自負,認為自己已經是人中龍鳳,能看上楊欣是她的福氣,她拒絕自己則是不知好歹。
此外,朱海洋戀愛經歷很少,不能正確理解兩人的關係,也拒絕相信楊欣並非單身,只顧自己感受,反覆打擾對方的生活,這讓楊欣很困擾,逐漸疏遠了他。
就在這時,朱海洋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忽視,此前,由於他成績優異,是備受父母和老師關注的天之驕子,很少品嚐失敗的滋味,而楊欣的拒絕,讓他惱羞成怒。他決心殺了楊欣,以此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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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21日,朱海洋約楊欣在學校的咖啡廳見面,表明自己想坐下來好好談談,楊欣也想把話說清楚,從此擺脫他的糾纏,便答應了。然而,她赴約後,卻遭遇了難以預料的暴力,朱海洋連砍了數刀,導致楊欣脖子幾乎被砍斷,血流不止,染紅了咖啡廳的地板……
事後,目擊證人說:“他當時就像是一個惡魔,我從未見過有人冷血到如此程度。”誰又能想到,如此極端的犯罪行為竟然是以“愛”為理由的,簡直荒謬。
最終,法院對朱海洋進行了審判,判處他終身監禁,不得假釋,算得上是罪刑相適應。
和姚宇的案件類似,兩個不同的“惡魔”用約會或戀愛做藉口接近受害女性,遭遇拒絕後便馬上原形畢露,奉行著畸形的“得不到就毀掉”的信條,犯下了殘忍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