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後,為了推動軍隊正規化建設,人民軍隊的訓練模式開始由過去的“土方法”,轉向學習“洋方法”,即借鑑蘇聯的練軍模式,這一系列改革內容:覆蓋了軍事訓練、軍事教學和軍事條例條令。這一整套“組合拳”就如一副強心劑,有力地促進了軍隊向正規化邁進的步伐。
尤其是在國內軍事院校和解放軍總部的訓練總監部等單位,這項工作的推進力度非常大。然而後來隨著中蘇關係的惡化,這項工作也受到衝擊。到了1958年,軍委擴大會議專門討論批評了所謂的“教條主義”問題。
在這一大背景下,與這項工作密切相關的各大軍事院校、解放軍總部訓練總監部的相關軍事將領也受到影響,有的被降職使用,有的則淡出軍隊一線,我們比較熟悉的有:開國元帥劉伯承、開國上將蕭克、李達、郭天民等。而今天我們所說的這位革命前輩,也受到這件事情的衝擊,更讓人心痛的是他竟然被錯誤地公審槍斃。
這位革命前輩,就是開國大校蔡鐵根,他也是建國後被公審槍斃,錯殺的最高階軍官。
投筆從戎:參加紅軍,報效國家
蔡鐵根,1911年出生於河北省蔚縣一個叫塔頭村的小村莊,由於勤奮好學,長大後他進入著名的廈門大學就讀。在當時的年代,能考上廈大這樣的大學,可以說一隻腳已經踏上了美好的前程。
然而個人的命運是和國家的命運息息相關的,1936年為了實現心中的信仰,蔡鐵根毅然投筆從戎參加紅軍,走上了光榮的革命道路。由於是大學科班出身,文化水平高,蔡鐵根深受上級領導的器重,不久後就進入紅軍總政治部,成為了一名宣傳幹事。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陝北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開赴抗日前線。在與日軍的作戰中,蔡鐵根經受了戰爭的洗禮,逐步成長為一名出色的軍事幹部,深受老上級聶榮臻、楊成武、鄧華等人的器重。到了解放戰爭時期,蔡鐵根已經成長為能獨當一面的軍事指揮員,歷任晉察冀野戰軍第二縱隊7旅政治部副主任、華北軍區軍政大學政治部政治教員等職務。
新中國成立後,各項事業百廢待興,其中軍隊工作的一個核心要點就是:軍隊向正規化建設轉型。這項工作和打仗不太一樣,它需要的不僅是能打仗的猛將,更需要理論水平較高的知識型軍事人才,而大學科班出身的蔡鐵根,由於文化水平高,自然也受到了重用,先後歷任解放軍總參謀部軍訓部條令處處長、條令局副局長等職務。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由於他出色的工作能力,開國元帥劉伯承親自點將,讓其擔任解放軍軍事學院軍事學術史教授會副主任、戰史教授會主任,主抓軍隊條例擬定工作。能得到劉伯承元帥的器重,這可以看出蔡鐵根能力之突出。
1955年大授銜,蔡鐵根被授予開國大校軍銜。
鐵骨錚錚:堅持真理,一身正氣
1958年,受到中蘇關係惡化的影響,軍委擴大會議專門組織了批判所謂的“教條主義”的問題,矛頭直指蘇聯軍隊經驗和模式,受到這股批判浪潮的影響,與之相關的軍事幹部也受到波及,被扣上了“教條主義”的帽子。
在這場“地震”之前,蔡鐵根是推動軍隊正規化建設的重要參與者,他當時擔任總監部軍事科學和條令教範處處長等職務,其中的一項重要工作是,借鑑蘇聯經驗,負責參與制定我軍第—部正規化條令。
正是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在所謂的“反教條主義”的浪潮中,蔡鐵根和老上級劉帥、蕭克等一樣,被劃入受批判的“圈子”。在這場浪潮中,一些人違心地做了檢討順利過關,而蔡鐵根卻沒有那麼幸運,由於他性格耿直,再加上書生脾氣,在勉強自我“檢討”後,他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一身正氣地怒吼反對者:條令是彭總透過的,中央稽核過的!你們不應該反對!
這些話一出,猶如一聲驚雷瞬間點燃了會場的火藥味,蔡鐵根也被眾人立刻拉出下了臺。在被拉下臺的過程中,有人甚至對他動了粗。堅持真理的蔡鐵根在混亂中,大吼說:“你們還讓人說話嗎……"
後來,開國上將蕭克在回憶這件事時,還在回憶錄專門提到:“在黨的高階會議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臨刑遺言:義正詞嚴,令人淚目
這場大鬧之後,蔡鐵根的軍旅生涯也宣告結束。不久之後,他被迫離開軍營,下放到常州市機械工業局工作,之前的待遇也被取消,只按照副團級安置。由於頭上戴著“右派”帽子,他的妻子也頂不住壓力,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丟下三個孩子,與他辦理離婚手續。
面對著工作和家庭方面的變故,蔡鐵根沒有消沉,而是堅定信仰繼續關心著國家和民族的未來。在下放常州的艱難歲月,蔡鐵根認真工作堅持寫日記,其中不少日記內容是對社會的反思,這本來是自覺自省積極上進的行為,然而沒想到的是,這些內容卻像一顆定時炸彈,給他帶來了麻煩。
到了1969年,他的日記被一些別有用心的的人故意扭曲,並給他扣上種種罪名,將他定性為反黨集團罪犯。隨後,蔡鐵根被關入監獄,在監獄中他絕食抗議堅持真理,不曾有絲毫低頭。
不久之後,蔡鐵根被錯誤地判決死刑,臨刑前他義正言辭地抗議道:“你們無權判我!之後,他又對同樣落難的好友道別說:“你看過古戲《搜孤救孤》沒有?”
該好友回答:“看過。”
蔡鐵根堅定地說:“活著的,要把這個官司打到底。”
這些話,只有寥寥數語,但是字字帶血,讓人淚目。
1970年,56歲的蔡鐵根在常州被錯誤槍決。然而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絕不會缺席。10年後的1980年,在鄧公、黃克誠、蕭克、李達等老一輩革命家的關心下,蔡鐵根的冤案終於得到平反。
令人痛心的是,由於當年蒙冤情況複雜,再加上時間久遠,他的骨灰已經無處尋找,在回遷八寶山革命公墓時,前輩的骨灰盒裡只能用他生前使用過的眼睛以及平凡通知書代替。在此,讓我們向革命前輩蔡鐵根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