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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拖了5年的一篇遊記。2018年的最後2天,我和朋友去到了香港。
那個時候天真以為邁入2019,就會迎來人生巔峰,會有甜蜜戀情受人寵愛,會於悶聲之處大發橫財。於是就像《泰囧》裡的王寶,在路上就興致勃勃地謀劃著一定要在新年鐘聲敲響時對著迪士尼煙火許下這兩個心願。
然而那一年,香港迪士尼沒有放煙花,我全部的心願,也統統沒有實現。
現在回頭望,劇情的急轉直下根本不是無跡可尋,但在當時,我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至於完全忽略了現實情況,直到現實給了我當頭一棒,我彷彿掉進一個巨大的黑洞,在漩渦中心無力掙扎也不想掙扎,徹底放縱自己沉淪了一年。
也是這停滯不前的一年,讓我知道,太過精明太善於繞開危險的人,逃過劫難之後的第一反應不是慶幸自己大難不死,相反是賊心不死,懷疑自己太過審慎,錯過迷人風景。
以下是正文,由於時間過去太久,很多細節都記不大清,我憑記憶寫。
香港被唱衰不是一日兩日。早在2015年左右,就有博主公開表態,香港很多品牌專櫃貨品不全、價格也沒有優勢,且服務也談不上“友好”,和印象中更久之前的香港早就是兩番天地,無論是購物還是旅遊,都大可不必去了。
那時候我還沒去過香港,但也不懷疑網上的各種聲音和說法。每個城市都有他最好的年華,就像人一樣。
我無論如何不能忘記的是小學四五年級,家裡到處都堆滿了碟片,《英雄本色》、《逃學威龍》、《賭神》、《古惑仔》,這些幾乎構成了我放學後的全部期待,觀看的過程中經常一本滿足,以至於聽不到家人喊我吃飯。直到奶奶大聲喚我:“臭小孩,又看入迷了!”。
那是90年代,只屬於工業鼎盛時期港片的盡皆過火。
在童年乃至整個少女時代,這樣被香港的文化影響和吸引過,無論誰怎麼說,都還是要親自去一次。
由於當時正值元旦,我和朋友忙於工作沒有更早去訂票,只匆忙又臨時地訂到了一個1200塊一晚的酒店,我當時還以為會有多麼富麗堂皇,大廳確實很寬敞,排隊入住的國際友人也很多,但是房卡刷開進去一看當即傻眼,兩張床,一個衛生間,儼然內地“如家”,但是價格卻足足翻了6倍。好在窗外望出去是一個港口,夜景還算美麗(當時我用的是IPhone 6S,手機總是沒電,我也沒提前辦理漫遊,幾乎沒怎麼上網、也沒拍什麼照片,有時出門乾脆不帶,全靠朋友)。
第二天早上起來,準備去shopping的時候,看到樓下張貼的廣告上寫灣仔區房子單價2萬出頭,不禁心想,香港也沒有很貴啊,遂喊朋友過來看,兩個人一起觀察才注意到,單位是尺,瞬間驚呼一口氣——嚯,果然寸土寸金。
排隊做巴士前往海港城,遊客和當地人很好區分,當地人神情嚴肅,心事重重,遊客神色愉悅,興致勃勃,看著車上座位很多,徑直往前衝,直到被當地人推搡了一下,才想起來要排隊。
推搡人的是一箇中年婦女,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瞧過那個跑在她前頭的小姑娘,她只是非常反感地扯了她一把,而在被扯到一旁之後,本想發作的小姑娘在觸碰到中年婦女麻木神情的一瞬,當即愣住了。
香港人不快樂。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不耐煩。
終於到了海港城,開始瘋狂購物,在“The Kooples”和“I.T”店裡看到了非常漂亮的sales,終於覺得自己是來到了香港,看到了貨真價實的大美人。
那天幾乎是我這些年來購物最瘋狂的一次,買了各種鞋子、裙子和手袋,非常盡興。後來發現,很多小眾品牌其實在杭州也有,只不過由於“故鄉無風景”,所以我沒留意。
晚上回到酒店,準備迎接跨年,我迫不及待地開啟手機,沒有任何訊息。在一陣失落中起身去洗澡,在酒店的淋浴間裡,感受著溫熱的水流淌過身體,就這樣,迎來了2019。第二天的行程是去迪士尼,我滿心滿腦想的都是不在身邊的人,以至於走著走著就開始自言自語,朋友是瞭解我的,但還是在我第一百次心不在焉後問了一句:“你在想著什麼人嗎?”是啊,一個不知道該用“緣分已盡”還是“緣分未到”來形容的人。有時候哪怕只差一點,但錯過就是錯過了,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回杭州的高鐵上,我一路聽著列車播報沿途經過的站點,冥冥之中彷彿知道了這故事的結局。
2018年,無論如何是過去的6年中最好的一年,那一年我有新書出版,做著體面的工作,有怦怦亂跳的心動,只是我自己活得太拘謹了,再有這樣的好年份,我一定英勇。
在那一年之後,不論我又經歷了誰,又去到了哪裡,都始終忘不了那次跨年。直到最近,妹妹把我的IPhone 6s帶過來,我又翻看到了舊的聊天記錄,才覺得,我是真的move on了。
惋惜過去很愚蠢。唯一遺憾的是,那一年沒有好好領略香港的風采。6年過去了,經歷了19年的暴亂和接下來的三年疫情,現在除了買保險,或者有什麼具體活動或者賽事(我一個年輕的男同事,上週末剛訂了機票去香港,為的是去看梅西踢球,誰知道還沒上場,他簡直憤怒到了頂點),我身邊真的沒什麼人再執著於去香港了。
這次過年,大家更多要去的是新加坡、迪拜甚至埃及。
但我還想再去一次香港,和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