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看到一個影片。
46歲的陳慧,一邊在菜市場賣百貨,一邊看書。
表面上,她是一個普通的菜市場小販,但其實,她也是一名作家。
這十多年,她出版了3本書,還有2本即將出版。
她說:
“擺攤只是一個謀生的方式,你總要找個事情讓自己安靜下來。”
“我用我的靈魂過日子”
陳慧說,看書是她的愛好,會見縫插針地看。
寫作是下午不出攤的時候,忙完所有家務,空閒了才會寫。
創作文字這件事,是從2010年開始的,直到2018年,她終於出版了第一本書。
在她的筆下,有她在菜場的所見所聞,有普通老百姓的悲歡離合、人情冷暖。
這些文字,不僅是對生活的記錄,更是她慰藉心靈的方式。
正如她說的:
“當你在寫作的時候,把所有的煩惱、不開心都放棄掉了,這就是一個自我和解、自洽的一個過程。”
陳慧的故事,不禁讓人聯想起,2021年的冬天,突然火了的王柳雲。
在北京一座寫字樓裡,王柳雲一邊打掃廁所,一邊畫畫、讀書、寫字。
有人稱她是女廁所裡的“藝術烏托邦”,有人贊她“生活在低處、靈魂在高處”。
但她說:
“叫我王柳雲就好,我沒有高到哪裡去,也沒有低到哪裡去。”
她身上的標籤很多,“農村人”、“清潔工”、“藝術家”,可她都沒選,只是選擇了做自己。
她作的第一幅畫是一盞馬燈。
51歲那年,王柳雲生病了,完全不能工作。
在外出窮遊時,偶然來到一個招徠遊客的免費畫場,畫下了人生的第一幅畫。
從此以後,畫畫成了她的愛好。
她有空就畫。
平日裡上班,在七點下班之後,會畫到晚上十一二點;到了星期天,能一直畫,畫十幾個小時。
她的畫室,不拘於環境,可以是廁所旁邊2平米的管道間,也可以是租來的6平米小屋。
她的床底下,臥著已經畫好的油畫,有義大利的海景、草叢中的貓咪、山水間的孤帆……
後來,因為老公病了,得了腦血栓,做完手術後,還欠下20多萬的債。
王柳雲一邊打工,一邊賣畫,一邊養活著丈夫,一邊償還著債務。
然而,即便在生活的重壓之下,她的臉上,也全然看不出負債的壓力和生存的窘迫,反而洋溢著一種源於內心的泰然與自在。
在她身上,我們看到了一種靈魂的自由,一種生機的勃發。
或許,簡單純粹地活著,自然就會強大。
正如她的畫,拙樸,卻有生命力。
正如她喜歡的,長著苔蘚的石頭,到了春天,能開出花來。
王柳雲身在城市,但奇怪的是,她的畫裡,卻從來沒有城市的影子。
這是因為,在她看來,城市沒有風景,只有枯燥的樓房。
樹,是人造的;石頭,是人堆的;人與人之間,只有面對面的孤獨。
雖然在別人的視角里,她特立獨行,但其實,她的內心並不孤獨。
她說:
“人有生活之餘的愛好很重要,它是我們另一個空間懸空的屋子,可以安放自由的靈魂,也可以把顛沛流離中剝離出的高貴人性保存於此。”
苦難的土壤上,也要開出花
“命運就是一條線,你栓在哪一條線上,你就是哪隻螞炸,其實是命運選擇了我。”
王柳雲的第一段婚姻,是一場殘酷的噩夢。
前夫不把她當人看,不僅家暴、出軌,還把女人帶到家裡來。
把她的錢拿去給妹妹蓋房子,擅自將她的存摺改成自己的名字。
更過分的是,對方還不肯離婚,拿女兒當人質,作為要挾她的籌碼。
但幸運的是,男人在女兒7歲時因車禍身亡。
雖然車沒了,但好在老公也沒了。
她慶幸地說:
“他不死,死的就是我。”
這是老天有眼。
她那個年代,是個不幸的時代。
許多女人過得都很苦,社會中充滿了偏見與歧視。
明明錯的是另一個人,但大家的矛頭卻會指向你。
你訴苦婚姻,別人說是你命不好;你死了老公,別人說是這個女的剋夫。
以至於,王柳雲的第二段婚姻,不是奔著婚姻去的,而是為了找個落腳地。
因為她必須要結婚。
對於現任丈夫老林,王柳雲的評價很高:
“這是36歲又遇見愛情的樣子。”
她說老公很會誇老婆,是真的懂她。
當外面有人說她壞話,她老公會說:“誰?我們去打!”
當很多人看不懂她的畫,她丈夫不僅懂得,還很積極地解釋給別人聽。
當然,最大的懂得,是知道她要自由,不拘著她在家。
這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比錢還重要。
王柳雲的前半生,充滿了坎坷與苦痛。
有人說,痛苦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但必須承認,有些痛苦沒有和解的可能,因為苦難就是苦難。
真正的成長,也不是把苦難當做財富,而是嚥下了所有苦痛,讓它成為新一輪生長的種子。
就像浸在水裡的,長著苔蘚的石頭,到了春天的時候,也能開出細小的白花。
“詩是支撐我的人,在生活最艱難的時候,是唯一能給我內心深處帶來快樂的。”
現已56歲的外賣騎手王計兵,是三個孩子的父親。
2019年,在一次很不愉快的送餐經歷後,他懷著滿腔的委屈,寫下了《趕時間的人》:
從空氣裡趕出風
從風裡趕出刀子
從骨頭裡趕出火
從火裡趕出水
趕時間的人沒有四季
只有一站和下一站……
就是這首詩,不知戳中了多少為生活奔波的人,在微博上獲得了2000多萬的關注和10萬多的點贊。
就這樣,初中輟學的王計兵,用20年時間,寫下了5000多首詩。
為什麼要寫詩?
因為對他來說,送外賣是“現實出口”,而寫詩卻是他的“心靈出口”。
在出版的書《趕時間的人:一個外賣員的詩》中,他直言是文學拯救了他。
正如他所說:
“幾十年來,除了父母,沒有任何人比文學陪伴我的時間更久。文學是我心裡的一口人,是我最親密的人,無話不說的人。”
光陰如水,歲月如歌。
隨著時間的流轉,我們會逐漸明白:
這輩子最親近的,未必是子女或伴侶,而是那個一直陪伴在我們內心的存在。
多少人在忙忙碌碌中迷失了自我;
多少人被生活的重壓磨得失去了稜角;
又有多少人,為了麵包和生存,在無情的歲月中慢慢變得麻木。
當世界的色彩變得灰暗,當生活的重拳一記又一記地襲來,總該有那麼一樣存在,能觸及你心底的熱情,能抵達你內心深處的快樂與感動。
它是一種慰藉,亦是一種力量。
它是我們靈魂的庇護所。
在黑暗無光的時刻,讓我們汲取些許力量;在風雨交加的日子裡,為我們撐起一方晴朗。
浮生剎那,年華短暫。
生活的意義並不僅僅在於生存,更在於我們如何去感受與體驗。
正如王小波所說:
“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