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嘮家常#這是老營長講給我的故事,為方便閱讀,我以第一人稱轉述。(文中圖片均來自網路,侵權必刪)
暗戀的女同學當年堅決拒絕了我,三十年過去了,如今她卻找到了我,想和我共度餘生,被我徹底拉黑。
我姓雷,今年59週歲了,老家在豫西一個山區,目前定居在甘肅河西一座小城市。這裡四季分明,生活安逸,我決心就在這裡養老了。
我曾經是一名有著26年軍齡的軍人,2008年年初在邊疆地區某武裝部部長崗位上選擇自主擇業。這一生,當過學生、當過戰士、參加過“兩山輪戰”,立過戰功,上過軍校,擔任過營、連主官,可以說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奉獻給了軍隊。
脫下軍裝,重新成為一名老百姓已經16年了,但我骨子裡的軍人風骨依舊沒有被社會現實磨滅,我依然有我的驕傲和堅守。
我入伍的時候才17歲。家中兄弟姊妹眾多,儘管父母每日帶著哥哥和姐姐在幾畝薄田裡辛勤勞作,但每年的收成還是難以養活全家人。一年到頭除了過年時能見到指頭肚大小的幾片肉以外,其他的時候,就是每天兩頓飯——早上稠的,晚上稀的。即便那樣,還經常需要摻雜著一些麥麩子和野菜,這才勉強餬口度日。
我上到初中畢業就沒有再繼續唸書了,沒辦法,家裡兄弟姊妹六人,父母供不起。回到家後,除了每天幫父母照看家中的莊稼,就是趕著家裡唯一那頭老牛去山上吃草。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偶爾也會幫著母親去荒地裡採摘野菜,挖些中草藥回家賣錢……
那些年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甚至每次給孫子講述那些年的故事時,小孫子都不相信。聽人說部隊能夠吃飽飯,還能吃上雪白的白麵饅頭。於是在我17歲那年的時候,我便偷偷地跑到了鄉里報名參軍。我年齡不夠,又身體瘦弱,接兵的那個幹部本來不想帶走我,但架不住我每天圍著他們跑前跑後,又是幫忙收拾床鋪,又是燒熱水、生爐子、洗衣服、刷鞋,也許是看上了我這股機靈勁,最終他們破例帶走了我……
由於家中孩子眾多,父母對我每天早出晚歸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我責怪我每天跑的不著家,耽擱了放牛和上山打柴。直到後來當接兵幹部來到家中家訪的時候,父母才得知了我這段時間私下裡報名參軍的事情。只記得父親當時搖頭嘆息:“也好!你出去當兵之後,家裡就少了一份口糧,你也能吃飽,你的弟弟妹妹也能多吃兩口。”
就這樣,我如願以償地被火車拉到了到了關中平原東部的一個部隊。這個部隊隸屬於蘭州軍區,是享譽全軍的“猛進部隊”,戰爭年代創造的“猛打,猛攻,猛追”的猛進精神被歷代官兵薪火相傳,過硬彪悍的作風讓我終身難忘。
那個時候的部隊生活條件遠遠比不上現在——住的是漏風的土坯房,睡的是大通鋪,一年四季頓頓離不開白菜、蘿蔔和土豆。早餐喝的是玉米粥,主食是金銀卷,聽起來似乎很高大上,但其實就是玉米麵和小麥面混在一起蒸的花捲兒,偶爾還有純玉米麵的窩頭。現在的人聽起來可能覺得這樣的飲食低脂健康,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國家經濟發展才剛剛起步,條件有限,不得不如此。如果有大魚大肉,誰會稀罕白菜和蘿蔔呢?
但就算是這樣,也遠比我在家中的時候要好一百倍、一千倍,因此我非常珍惜當兵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我牢記離開家鄉時父親對我的叮囑:“到了隊伍上要聽領導的話,讓幹啥就幹啥。咱是農村人,連捱餓種地都不怕,還怕吃飽飯去訓練嗎?”
因此,從入伍的第一天起,我就自己給自己鼓勁,要刻苦訓練,從嚴要求。曾經有一段時間,每天三次的長跑跑得我腿骨劇痛,小便帶血。戰術訓練不僅磨破了衣裳,還把手掌、肘部、膝蓋和腳掌磨得血肉模糊,拿不起筷子、脫不掉褲子、撕不下襪子。但即便這樣,我仍然保持著樂觀向上的精神狀態,完成訓練認真,完成日常的工作更加認真,還積極主動地參加公差勤務和班裡的值班和值日任務。
說真的,那個時候真的很苦。但每當想到每天都能吃飽,隔三差五就能吃到白饅頭,每半個月就能吃到熱乎乎的大包子的份兒上,我咬咬牙就堅持了下來。那個時候生活雖然清苦,但我們每個人的精神上都是充實的,為國家出力、為人民流汗,吃這點苦不是應該的嗎?
因而,我的軍事素質提高的很快,在同年度兵裡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由於表現良好在當兵的第二年就擔任了副班長。
我的初中是在鄉里的完全中學上的。當時有一位要好的女同學,她比我小一歲。個子雖然不高,但人長得秀氣,性格爽朗大方,上學的時候我對她就有些好感。但由於她是鄉里書記的女兒,是幹部子女,家境優越。巨大的家庭差距讓我望而卻步,因而始終沒有敢說出來。
但自從來到部隊後,每當我感到苦悶的時候就會給她寫封信,訴說自己的心情。部隊裡寫信不要錢,因此我經常寫信給她。每當收到她的回信時,我就激動的睡不好覺,一封信翻來覆去地看,至少能看幾十遍,直到信紙都揉起了毛邊。當兵三年,我把她給我寫來的近20封信全部儲存了下來。她的每封回信,都鼓勵我努力上進,爭取早日當提幹,穿上“四個兜”。從字裡行間我能感覺出,她對我也有一定的情誼在裡面的。
當兵第三年的時候,我即將面臨年底復員,卻沒想到就在這年的八月,部隊接到了赴雲南前線參加輪戰的命令。所有的老兵和戰鬥骨幹停止退伍,因此我超期服役了。
第二年的一月,我們進入了雲南文山地區,四月份正式接防老山。有戰爭就有犧牲,我怕我這輩子沒有機會再向她表達自己的心思,因此大膽地寫信向她訴說了自己的愛慕之情,希望自己如果能活著走下戰場,回到家鄉後能夠和她結為革命伴侶。但沒想到的是,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他的書信聯絡。因為從那裡開始,無論我發出去多少封信,她都再也沒有給我回過一次了。
在老山前線的一年多時間裡,危險艱辛時刻伴隨著我們,潮溼炎熱的氣候和戰場上遍佈的蛇蟲叮咬,更是讓我們的生活難上加難。但這些都沒有擊垮我,為國而戰的豪情激勵著我,把兒女私情只能拋在一邊。
我集中精力,帶領全班按照上級命令堅守陣地,期間參加了一次拔點作戰任務,經歷過戰火,看淡了生死,許多戰友再也沒有機會睜眼看看這個他們用生命保衛過的國家如今的盛景,心中的那份兒女私情也就變淡了下來。
我以為參戰完畢後,我會在年底被安排退伍回鄉。沒想到戰後評功評獎的時候,我因指揮得到作戰勇敢,被師黨委記“二等功”一次,而後又被軍區列為戰鬥骨幹予以保留。在陸軍學院培訓了一年之後,作為戰鬥骨幹交流到了邊疆部隊。這一干又是20多年,從基層排長、副連長、連長、副營長、營長,最終在副團長的崗位上交流到了邊疆地區的武裝部擔任部長,直至2008年自主擇業——感謝黨和政府的關心,每個月即便不做任何工作,現在仍然發給我1萬好幾的生活費。
而我也在這個過程中認識了我的妻子。她是鐵路上的職工,老家也是我們河南的,在我老家的東邊,屬於洛陽地區的。老婆雖然沒有那位女同學長得那麼漂亮,但她是一個賢妻良母。我在部隊的這些年,是她照顧著被我接到邊疆的父母,又獨自一個人把兒子養大。長期的兩地分居生活,使我對家庭沒有做出一絲一毫的貢獻,但她卻任勞任怨,無怨無悔。在我的心中其實是無比虧欠她的,我決心對她好一輩子。
去年“五一”期間,父母年事已高,想回河南老家養老定居。我在家中沒有其他事情,於是便送父母回到了河南老家,並在老家住了一段時間。
自從我提幹之後,就有了工資。於是和兩位哥哥商量後,把老家的老房子推倒,重新蓋了一個二層小樓,裝修的簡樸大方,收拾的乾淨利索。
回到家後,我和幾位兄弟姐妹把老房子收拾了一遍,安頓好父母后,幾個人又湊在一起商量了父母的養老送終問題。幾十年來,難得回一趟老家長住,於是每天在山坳坳裡走走轉轉,走親訪友,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時光,這讓我經常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昔日的那個放牛娃、窮小子如今也成了一名正團職的軍官,雖然已經退役了。
在這期間,得知我回到老家的幾位同學商量著組個飯局,一起聚一聚。結果商量到最後,越聚人越多。當年班上50多個同學竟然到了30多個,從朋友之間的小聚變成了同學聚會。
也算是巧,那位女同學竟然也參加了——當然我對她現在完全沒有了年輕時的那種感情了,完全和對其他同學一樣。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基本沒多少變化,我也感到也很高興。
交談中得知,女同學後來進了我們縣城的供銷社工作,老伴兒是我們縣運輸公司的一名司機,生了兩個女兒都已出嫁,而老伴也在大前年突發腦溢血不幸去世。
對她的遭遇我不勝唏噓,但作為同學,我也只能安慰她保重身體,安度晚年,如果有合適的人就再找一個老伴兒,搭夥度過餘生。
但沒想到的是,自從那次同學聚會之後,這位女同學便經常給我打電話或是發微信,剛開始只是一些簡單的問候或轉發一些有趣的小段子,我也禮貌的一一回復,但去年年底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從此不再與她聯絡——儘管她是我青春年少時的夢中情人。
當時我已經回到了河西這座城市。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她的電話,說是和幾名朋友一起去邊疆旅遊,要路過我這裡,想順便見見我。
給妻子彙報之後,我和妻子一同熱情地招待了她,還在飯店提前訂了一個大包間。但見到她的時候,才突然發現她說的是和一群夥伴一起旅遊,其實只有她自己。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甩開其他同伴,獨自一人在我們這座城市下了車。
看到我和妻子一同出現在火車站的門口迎接,她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在市裡的一家特色餐廳裡請她吃了一頓飯,其間也沒有聊幾句,看得出她的情緒似乎不太好。飯後,我們本已經為她預定好了休息的酒店,但誰知女同學卻執意要走,說是要趕上同伴們的行程,坐晚上的火車連夜出發。畢竟男女有別,我也不便挽留,於是只能任由她離開了。
誰知沒過多久,我便收到了她發來的長長的一段資訊。大意是她當年之所以不和我繼續聯絡,是因為對我的未來不確定,甚至可能生死未卜。而上次在家鄉見面後,她覺得我是一個很有本事的男人。特別是今天,見到我很高興,但她還是認為我的妻子配不上我的身份,說妻子打扮土氣,相貌也不如她漂亮。如今兒女已經長大,我們應該為自己活一段時間,希望我考慮考慮,能和老伴兒離婚,回到家鄉和她一起度過餘生……
接到這個資訊我尷尬萬分,但我決定不對妻子有任何保留,於是拿給妻子看了。妻子看完後一言不發,只是讓我自己處理。對於妻子的信任我十分感激,也知道她的心裡不好受,於是我當著妻子的面刪掉了這名女同學的所有聯絡方式。
其實這件事後,我也在反思自己:
一、對於以前的老同學,特別是自己曾經喜愛過的女同學,我的邊界感一度有些模糊,導致言行可能有些失當,造成了她的誤會。
二、老婆是自己生命中的貴人,給我生兒育女,替我孝敬爹孃,我之所以能在部隊安心服役,取得還算不錯的進步,功勞有她的一大半。
三、對這種突然出現的桃花運,很多人無法抵擋,但咱們自己要有自知之明,不能碰原則底線,因為那是穿腸毒藥,事後必然傳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