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行網路多年的徐波，被女友“騙”走3億的劇情，成了近日吃瓜群眾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這位初中學歷、熱衷物化女性，挑戰公眾底線的富豪，近300億身家是否貨真價實，究竟從何而來？
四月末，遊戲圈的“瓜王”、多益網路董事長徐波又上演了一出鬧劇。不過新番劇情，讓對他咬牙切齒的吃瓜群眾總算出了口惡氣。
多年來，徐波靠肆無忌憚地輸出“女性功能就是生育”、“優勢人種要生100個孩子”等言論出位。這一次，終於輪到他來上網討公道了——被徐波稱作賢惠貌美、“不愛錢只愛我”、“誰能讓她離開我給誰1000萬”的女友，“騙”走了他3個億。
4月25日，“多益網路”官博連發了4條微博，講述了徐波為女友湯某轉款8億多元人民幣，後湯某捲款私逃，目前仍拖欠3億多元未還的經過。就在前一天，該微博還因“規定員工娶妻彩禮不得超過10萬元”上了熱搜。
一直以來，人們對徐波的好奇，除了其源源不斷挑戰公眾底線的言論，便是令人迷惑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問題。據胡潤研究院最新發布的《2024胡潤全球富豪榜》顯示，徐波以275億元人民幣財富位列榜單第900位，也是廣州市黃埔區的首富。
在他數條控訴女友、“槽多無口”的微博下，熱門評論除了“活該”，便是“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會賺這麼多錢”。
但可能會令人失望的是，至少目前，多益網路一家公司的收入，足夠讓徐波擁有繼續豪橫的資本。這家位於廣州的遊戲公司擁有3000名員工，自稱“中國遊戲十強”，並九次登榜中國網際網路企業百強。
在遊戲發行和推廣打法方面，多益一直不走尋常路，產品不上渠道、不聯運，只靠官網和iOS的“自來水”玩家下載。其旗下的經典IP《幻唐志》（此前名為《神武》）《夢想世界3》，仍創造著源源不斷的現金流。不到一週前，多益網路還發了一款定位東方古風模擬經營的新遊《築城與探險》。
01、百億身家，悶聲發財
常年在網上衝浪的觀眾，應該不會對徐波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他擁有許多身份標籤：多益網路創始人，也是身家百億的福布斯富豪。他更因倡導“多子論”、物化女性等種種奇葩言論和價值觀，不斷重新整理公眾認知。
十年來，徐波輸出的“無下限”言行不勝列舉，最經典的是在網上高調徵集“處女小美女”一起和他生兒子。以及一串對於女性價值的描述：“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主要是生育價值、教育孩子的價值，才能真正吸引到愛她的男人。如果是才，用來賺錢，那麼吸引的只是貪財之人。如果是貌，吸引的是好色之人，年老色衰後，就必被換人。重視生育孩子，教育孩子的男人，才長久重視孩子她媽，這是唯一的愛情。”
能讓徐波有如此橫行無忌的底氣，是他靠遊戲積累的雄厚家產。在遊戲公司的佇列中，多益網路一直被視為非主流，卻能穩定悶聲發財的存在。
據官網顯示，2006年成立的多益網路目前共有9款端遊、18款手遊，知名遊戲包括《夢想世界》《神武》（現改名為《幻唐志》）等一系列網路遊戲。
▲（多益網路遊戲產品）
據七麥資料顯示：今年3月，多益網路仍然以約5621萬的月收入，排在了國內遊戲發行商IOS收入預估榜中的第11位——甚至超過了遊卡、鷹角、巨人網路、莉莉絲等知名廠商。
此前，多益網路曾兩度嘗試上市。2016年，公司向深交所遞交招股書，試圖登上創業板。這也是多益網路和徐波的財務狀況首次被正式披露。資料顯示，2015年多益網路營收14.56億元，淨利潤超過了10億元人民幣，超過了當時大部分在A股上市的遊戲公司。
在控股人方面，徐波在多益網路中一家獨大，佔股達99.5%。招股書同時顯示，在移動端遊戲收入突破10億的《神武》，貢獻了公司當年90%的收入。
這樣單一的股權結構和收入架構，自然難以逃過證監會法眼。多益網路後選擇主動撤回IPO，上市未果。
兩年後，不死心的徐波在港股再度遞表。招股書顯示：2015-2017年，多益網路的營收分別為16.29億、15.52億和19.34億，淨利潤分別為人民幣10.40億、8.41億和10.07億，毛利率在98%以上。這一次，其來自手遊端的收入結構逐漸最佳化，分別佔同期收入的46.7%，45%和50.7%，來自端遊的收入則在減少。
雖然最終，多益網路仍未能走入港交所，但得益於多益網路的鉅額營收，足夠讓徐波當一個“自由放飛”的快樂富豪，將自成一派的“徐波論”發揚光大。如其所說，自己“滿是現金，無負債，永遠不會破產”。
02、一款遊戲，能吃十年
如果不是徐波的奇葩言行，多數人可能永遠不會了解多益網路的公司存在。與諸多每年要靠大筆投放，怒刷遊戲存在感的大廠不同；在徐波的堅持下，公司投放營銷費用幾乎常年為零。
但在遊戲高頻使用者眼中，成立18年的多益網路，月收入能腳踢一眾大廠的原因，在於其對玩家需求的深入洞察和滿足。
“做回合制遊戲研發，國內應該還沒有製作人可以打得過他”，一位資深遊戲製作人向「市界」表示。
作為公司“常青樹”，回合制遊戲《神武》系列上線已經14年，至今仍能創造高額流水。一位遊戲行業人士對「市界」表示，許多公司可以靠一款遊戲滋潤生活十幾年，“比如暢遊的《天龍八部》端遊和手遊。”
徐波自己的故事，也頗有些“英雄不問出處”的味道。江湖傳言，他只有初中學歷，早年曾做過網咖網管。
2001年11月，網易剛剛組建遊戲事業部時，24歲的徐波被網易招進去做《大話西遊Online》客服。不過，遊戲推出後並不順利，徐波在工作之餘，為其寫了30多頁的修改意見。
據徐波在2010年的個人部落格中自述：開始，意見在交給產品經理後無人問津。後來，《大話西遊Online》瀕臨停運，病急亂投醫之時，網易根據徐波的方案將遊戲推翻重做，並在2003年11月再次更名為《夢幻西遊》公測。這一次，遊戲大獲成功，徐波也一戰成名。
20年後的今天，《夢幻西遊》仍是網易旗下的爆款王牌。2022年，《夢幻西遊》創造了近6億美元的手遊收入，是網易手遊系列收入最高的產品。
不過業界認為，徐波對《夢幻西遊》的貢獻仍舊伏於草蛇灰線中。“他走後《夢幻西遊》也沒有什麼方向，就看《神武》怎麼設計《夢幻》就照著怎麼改。”前述製作人對「市界」說。
《夢幻西遊》成功後不久，因嫌丁磊小氣，徐波挖走團隊出走創業。彼時，據傳雷軍的金山系送給了徐波1000萬元入股，作為啟動資金。2006年7月，徐波建立多益網路，不久後推出了第一款遊戲《夢想世界》。
縱然私生活和價值觀槽點無數，但徐波確實懂玩家痛點。《夢遊世界》以彼時業界最具平衡感的戰鬥系統見長，包含了11種流派、421種招式，各招式之間相生相剋。
▲（《夢想世界3》遊戲。來源/多益網路官網）
2010年，徐波又親自主導了與《夢幻西遊》玩法高度相似的《神武》上線。喜歡玩回合制遊戲的老玩家們經常將《神武》與《夢幻西遊》兩款遊戲放在一起對比。《神武》的擁躉認為，《夢幻西遊》被詬病的玩法，都被《神武》盡數消解。
有玩家對「市界」表示，“《神武》的核心是PK，對平民玩家比較友好。《夢幻西遊》的核心是養成，主要玩的是搬家賺錢。”
與《夢幻西遊》主打的點卡充值、花錢買裝備升級、最後賣號走人大賺一筆的機制相比，神武不需要“氪金為王”，可以免費玩，賬號為綁定製，不能賣號，玩法方面也更有探索性。換句話說，《夢幻西遊》的玩家需要“既肝又氪”，而《神武》只需要狂肝的時間和精力。
正是這種“三年不上號還能接著玩”的機制，讓《神武》取得了和《夢幻西遊》同樣長的生命週期。社交平臺上，《神武》的忠實玩家們不在少數，“白天日常做做任務，晚上不用打幫戰。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
憑藉這款遊戲，徐波十幾年來賺得盆滿缽滿，很早便以8倍多的PE回報，回購了金山系的所有投資。2012至2013年間，《神武》連續兩年被中國遊戲風雲榜評為“十大最受歡迎網遊”。
2015年2月開始，網易也在不斷起訴多益，指控《神武》遊戲侵權《夢幻西遊》。2016年9月，廣州智慧財產權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責令多益網路停止侵權及不正當競爭行為，並賠償網易1500萬元。但這些法律約束，讓《神武》在更名為《幻唐志》後，仍未能停下繼續吸金的腳步。
▲（《幻唐志》遊戲。來源/多益網路官網）
遊戲耐玩的同時，多益網路的高回報還源於在遊戲代理、聯運普遍的當下，公司是業內為數不多的堅持自研、自運的企業。
2018年，多益網路對外宣稱：千名員工中80%是研發人員。“比如，當遊戲效果達不到，我們甚至可以修改自主研發的遊戲引擎”，彼時多益網路副總裁王如潔對媒體說。
在“買量為王”的遊戲市場，《神武》也是一款少見的不靠鋪天投放的端遊。“《神武》不上其他渠道，只能從官網下載，沒有渠道分成，徐波本人也牢牢把控著公司大多數的股權。所以他對自己產品非常有信心”，上述製作人對「市界」稱。
03、徐波的後花園
如果沒有徐波後來種種另類行徑，他一路刷開“外掛”的人生履歷確實像一部“男頻”爽文。
2017年，多益網路被評為“中國網際網路百強第25位”，在上榜的網路遊戲公司中排名第四。另據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顯示，2017年多益網路自主開發及自主運營遊戲的收入，在中國網路遊戲公司裡面排名第三。
2018年，多益一舉對外新推出了8款新遊戲。除了其擅長的回合制遊戲外，還推出了SLG（策略類遊戲）、二次元、三消和沙盒等多個遊戲品類，向多品類拓展版圖。
但也在這一年，徐波本人連帶著多益網路的口碑急轉直下。一篇《身家280億的網易前高管：生12個娃，現實版一夫多妻》的爆文，讓其早年間的言論再度被提及。
網易急忙出面否認“前高管”的身份，並且在宣告中，重申了要對底線價值觀有堅守和捍衛，任何對女性權利的無視。“清朝亡於1912，至今已106年了。”
對此，徐波憤怒否認，並對前東家的“割席”深感不滿。此後，他在網易出現負面輿情事件時，也熱衷“火上澆油”。
除了和老東家撕破臉皮，徐波也無視現代管理，將多益網路打造成了自己肆無忌憚踐行個人樂趣的後花園。
媒體曾有報道，多益網路對員工的價值觀測試，從網申便會開始——問卷中被要求回答對紋身、養寵、女權、生育的看法。“如果不限制，希望父母生幾個兄弟姐妹”、“300字評價父親”等。“談什麼個人隱私，這就是一種服從性測試，不符合他的價值取向就別來。”一位參與過網申的員工如此評價道。
為篩選出高度服從的員工，問卷中也包含了“週末正在休息，上司讓你馬上送個包裹，需要花費你四小時去完成，怎麼選？”等問題。
在管理風格上，徐波熱衷於在勞動法邊緣瘋狂試探：要求員工互刪微信、不允許加入有現同事和離職同事的群、鼓勵舉報和連坐等。
每隔一段時間，徐波會給員工下發調查問卷，問最喜歡和最討厭的同事是誰。司內更用工卡顏色區分等級，從白卡（CEO、CTO）到紅紫藍綠，最低等級綠卡員工不能年會抽獎，級別越高，抽中機率也越高。
2019年，徐波的“小王國”夢想走向了頂峰。多益網路被曝出，要求入職滿一年的員工要向“老徐”說說感謝的話或“反饋與工作、生活相關的意見”，下方則有發感謝紅包的選項，金額從100-500元不等，並顯示將從下個月的稅後工資中扣除。
不久後，徐波又擺出朝令夕改的姿態，在年會上表示對於紅包他全部拒收，且將10倍返還。
近年來，多益網路收入逐年水漲船高，但徐波卻似乎並不願將成果與下屬分享。
2020年，徐波在公司總群發言：“公司效益良好，允許員工自願降薪10%。”多益官方微博隨即回應稱：“多益老員工和高管100%申請參加自願降薪活動，內心真實高興滿意。所有符合參與該活動的員工中，93%參與了本次活動。”據當時員工透露，剩下7%不同意的員工，要麼寫檢討，要麼便被勸退和變相降薪。
在發表種種出格言論後，個人微博被封后的徐波，更將公司官方微博當作發聲器，頻頻“自曝家醜”。
2021年，徐波對外發文稱公司前CEO唐憶魯等人包庇縱容外掛、涉嫌每年貪汙廣告費數億元，將不惜一切代價，誓死徹查唐憶魯腐敗案，獎勵舉報者人民幣1000萬元。當時也有爆料，多益內部有11名女性員工疑受牽連被暴力解聘。
不過，儘管徐波把商業公司視為個人私產，但他對多益網路這個“小王國”的掌控顯然越發牢固。
在數篇吐槽徐波其人和多益網路奇葩事蹟的帖子下，有人問員工們為什麼會去這樣的公司。一位於2020年入職的員工回答道：“沒得選了，得有份工作。”
（作者 | 張繼康 趙子坤，編輯 | 李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