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開心，這張床上哭過很多人。”在計春敏的辦公室，除了一張醒目的床外，還掛著一牆的錦旗。從事超聲工作近20年，她經手檢查約10萬例胎兒，也被孕媽親切地稱為“計媽媽”。因為技術好，全國各地孕媽慕名前來，她做過的胎兒系統超聲（四維彩超），真的能讓人放下心來。
一號難求，孕媽為何親切地稱她為“計媽媽” ？
“會幫忙數寶寶手指腳趾嗎”“計主任就是做四維的天花板”“號都排到3月底了”......在社交平臺，不少孕媽會分享彩超檢查心得，記者注意到，她們口中的計春敏主任“心細”“技術好”。親身體驗過四維彩超的小江告訴記者，進門的時候還很緊張，但整個過程中，“計媽媽”都非常溫柔體貼，很多不在篩查範圍的她也會看，比如寶寶的手指、腳趾、肛門等，這樣詳細的檢查就特別讓人放心。
有口皆碑，年後開工不到一週，不少孕媽已經在排隊等“計媽媽”的彩超檢查，那她到底有何“魔力”讓孕媽們如此青睞呢？2月20日上午，記者來到東部戰區空軍醫院婦產科，終於見到了每天“早7晚7”十分忙碌的計春敏主任。
當談及“計媽媽”的稱呼，計主任爽朗地笑出聲來，“有些孕媽來做四維檢查，進門先稱呼我一聲計媽媽，臨走道別還要說一句，計媽媽我走了。”除了熱情打招呼外，孕媽的行動力也是“槓槓的”，計主任的號已經排到了4月中旬。對此，計春敏謙虛的表示，“其實我也沒做什麼。”
每天要見很多的孕婦和胎兒，這是計春敏的工作日常。但她發現，現在的孕婦普遍容易焦慮，一是網路上獲取資訊的渠道多，看得多懂得多，但會亂“對號入座”；二是現代人生活節奏快，工作生活壓力大，本身情緒容易低落，外加懷孕難，懷上了年紀又大了，有些還是試管嬰兒，很多因素讓她們對胎兒的健康特別關注。
“有些孕婦第一次看到寶寶的四維照片，躺在床上就激動地哭了；有些孕婦擔心自己胎盤低，有些焦慮寶寶會不會有腦積水，胎盤臍帶插入口是不是異常？”計春敏告訴記者，孕媽們情緒波動很大，擔心的事也很多。“因為胎盤低有孕婦嚇得不敢走路，我會告訴她們一般16周之前60%的人胎盤會低，不要過分焦慮；而有些胎兒檢查出側腦室增寬，寶媽就會擔心有腦積水，我會提醒如果增寬在10mm-12mm之間，要排除宮內感染和染色體異常；如果超過12mm，建議做核磁（MRI）檢查，這時候專業的指導方案能更好地幫助她們。”
除了細緻地進行排畸檢查、報告解讀，計春敏還敏銳地捕捉到了孕媽的情緒，她總是像老母親一樣叮囑，“不要焦慮，有問題交給專業醫生。”有時候因為婆媳矛盾、工作不順，“計媽媽”會溫柔提醒，“不要生悶氣，心要放寬。”因為體恤每位孕婦的不易，她在科室也總是強調，“要對孕媽有耐心、責任心，更要有愛心。”
滿牆錦旗，來自全國各地孕媽的信任
在計春敏的辦公室，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張床、一臺四維彩超儀器，其中一面牆掛滿了錦旗。“醫術精湛”“醫德高尚”“服務暖心”這些錦旗來自全國各地，層層疊疊地掛在一起。錦旗敬贈者署名有個人也有家庭，在這背後，也記錄著她們與計春敏之間的故事。
小娟來自馬鞍山，在當地進行胎兒系統篩查時發現，肚子裡的寶寶可能患有先天性心臟畸形——法洛四聯症。羊水穿刺檢查結果顯示染色體核型正常，進一步諮詢心外科的專家，均得到比較樂觀的結論：患兒可出生後進行手術治療，單純法洛四聯症患兒術後預後較好。但不放心的小娟經過多方打聽，找到了計春敏主任。
“當時在為胎兒進行胎兒超聲心動圖檢查時，超聲影像提示胎兒確實有法洛四聯症。對於這類情況，並不能只關注心臟問題，還要關注胎兒的顱腦、胎盤等部位。對心臟進行檢查的同時，我觀察到胎兒存在其他部位的畸形，因此又為胎兒做了一次系統超聲，發現胎兒還存在前額突出，鼻樑塌陷，手指、腳趾並指畸形，尖頭畸形等問題，我懷疑孩子可能存在某種綜合徵。”計春敏回憶道，“雖然染色體核型正常，但是根據影像結果和多年臨床經驗，我還是建議再做一個全外顯子組測序進行基因檢測。”為了進一步明確結果，計主任建議並幫助小娟聯絡了一家醫院進行全外顯子組檢查，這無疑給當時迷茫無助的小娟指明瞭方向。
“Apert綜合症”最終的檢查結果，確實如計春敏主任所懷疑的一般，這是一種很罕見的多系統疾病，發病率約為 1/65000。雖然現實殘酷，但小娟坦言：“如果不是計主任的認真與幫助，糊里糊塗就把孩子生下來，可能對整個家庭來說，也是致命的打擊。”事後，某一天下著大雪，小娟和家人特地送來錦旗感謝，這件事也讓計春敏印象深刻。一年後，計主任再次見到了小娟，她又成為了一名孕媽。這一次，小娟從孕早期一直到生，把自己放心地“交給”了計主任，最後也如願生下了一名健康的寶寶。
婦產科門診大廳，幾乎每天都有孕媽從外地慕名前來，近的有從蘇州、安徽過來的，最遠的有從新疆、深圳飛來的。“這些從外地特地趕來做檢查的孕婦，多數可能是已在當地醫院檢查發現了一些問題，因此想要排畸、明確結果的心情也更為迫切。”計春敏告訴記者，為了能多為一個孕婦做檢查，減少孕媽的等待時間，一般中午她幾乎都不休息，從上午8點開始工作，每個孕婦檢查約30分鐘，一直做到下午1點多。別人的午餐對她來說是正宗的下午飯了。2點鐘開始又要接著為下午預約的孕婦進行檢查。
但在她眼裡，更重要的是根據彩超的結果，給孕媽們明確的指導方案。“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排畸沒有任何問題，但打個比方，如果存在心臟畸形，就要排除染色體異常，一般會建議進行染色體檢查，根據檢查結果決定是否繼續妊娠和後續治療方案。”因為每個人受教育程度和認知不同，“計媽媽”也遇到過孕婦或其家人“怕羊水穿刺有風險”“嫌麻煩”，不在意潛在的疾病風險，拒絕進一步排查。但她會堅持隨訪，甚至打電話到社群醫院進行勸誡。她強調：“孩子無論怎樣，如果生下來請一定要負責。”
學無止盡，從業20年“雙胎”檢查獨一檔
從事婦產科的超聲工作近20年，計春敏經手檢查約10萬例胎兒。“無論是三維還是四維，都是在二維的基礎上進行篩查。”計春敏告訴記者，四維彩超在體表畸形上更直觀。而關於雙胎的系統超聲檢查，她已經做了十幾年，可以說是“獨一檔”。“雙胎檢查絕對不是1+1=2這麼簡單的事，檢查的難度很大，目前我們科室已經最佳化完成了完整的雙胎篩查流程。”在這個過程中，她積累了不少的經驗，“現在因為很多雙胎是試管嬰兒，一般我們會建議孕早期6～7周就過來檢查絨毛膜性，為臨床更好的指導雙胎孕婦提供幫助。”
相比於單胎來說，雙胎檢查的難點在哪？計春敏解釋道，子宮的大小有限，兩個胎兒的肢體會互相擠壓，有時候一個胎兒的腿會翹到另一個的嘴巴上，排畸的難度就很大。“而相比於單絨雙羊，雙絨雙羊的雙胞胎檢查也要好做一些，因為胎兒分別擁有自己的羊膜腔和絨毛腔，相對獨立；單絨毛膜的雙胞胎胎盤共用，併發症多，我們就發現過雙胎連體、無心畸胎、雙胎輸血綜合徵等問題。”
在子宮裡，寶寶的小手一般都在握拳。計春敏在進行四維超聲檢查時會仔細的檢視手指、腳趾、耳朵，包括肛門、甲狀腺等。雖然這些並不在篩查範圍裡，但在她看來，只有嚴格自我要求，技術才能有所提升。數十年來，她一直堅持如此，“手法好”也成為折服孕媽們的看家本領。“對於胎兒畸形早發現早處理可以減少對孕婦及家庭的傷害，我們已經將胎兒排畸篩查從中孕期提前到早孕期進行了。”說起技術，計主任又“上難度”了。
在交談中，記者感受到計主任對工作的熱愛，她常說：“幫助他人，快樂自己。”因為父母都是醫生，耳濡目染下，這也是她的“夢中情職”。平常她十分重視學習，每天晚上都會抽出時間進行文獻閱讀，關注國內外醫學領域的最新進展。“只有不斷加強自身知識儲備和技術水平，才能給孕媽們提供專業的技術服務和指導方案。”最近正在研究醫學遺傳學的計春敏說道。
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 王夢航
校對 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