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媳把孫子接過來的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徹底被這個小傢伙佔據了。每天一大早,我就被孫子的啼哭聲吵醒。我趕緊爬起來,給他換布、餵奶。
"奶奶,我要喝牛奶!"孫子撒嬌般地對我說。
"好啊寶貝,奶奶這就去給你熱牛奶。"我溫柔地回應,快步走向廚房。
餵飽了孫子後,我就陪著他玩耍。小傢伙長大了一些,開始識字認物了,我就耐心地教他認識各種顏色、數字和生活用品。
"真棒!奶奶的乖孫子真聰明!"我高興地誇獎道,在他臉蛋上親了一下。
"奶奶,為什麼天上的雲朵會動啊?"孫子天真爛漫地問我。
"那是因為有風在吹啊,雲朵就跟著風的方向飄來飄去。"我努力用通俗的語言解釋。
"哦~那風從哪裡來的呢?"孫子又追問道。
就這樣,孫子無窮無盡的問題讓我不得不拼命回憶兒時的知識來解答,也讓我的大腦時刻保持敏捷。有時候我也被難住了,只能實話實說:"奶奶也不知道誒,等媽媽下班回來,我們一起問問她吧!"
有時候,我會懷疑自己是否還配得上這份天倫之樂。畢竟我已經老去,身體也越來越差,是否還有資格享受這份幸福呢?但每當看到孫子天真無邪的笑臉,我就會把這些念頭拋之腦後。只要能夠親眼目睹他的成長,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不知不覺,我已經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照顧孫子的事情上。兒子和兒媳工作太忙,孫子就只能寄託在我們這對老年人身上了。有時看到他們兩個人影兒單薄,我的心裡就會湧上一陣酸楚。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撐不住了,那可怎麼辦啊?我常常做噩夢,夢見自己突然病倒,孫子無人照應。每每這個時候,我就會猛地驚醒,心有餘悸地緊緊抱住熟睡的孫子,祈禱著上天能夠保佑我的身體一直健康下去。
兒媳小李是一名事業心很重的職業女性,工作非常出色,事業蒸蒸日上。可自從生了孩子後,她的工作和生活就變得前所未有的艱難起來。白天要努力工作,晚上還要回家照顧孩子,簡直就是身兼數職。
每次小李匆匆忙忙地把孩子送到我家時,她都顯得精神不佳。原本明亮的雙眼因為缺乏睡眠而黯淡無神,臉上也掛著明顯的黑眼圈。她總是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門來,把孩子往我懷裡一塞,就急急忙忙準備返回單位。有時她甚至只來得及匆匆說一聲"孩子就拜託你們了",就急著趕去上班。即便如此,在臨走時,她還是會回頭看一眼孩子,臉上寫滿了歉疚和不捨。
"傻孩子,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奶奶我樂意的。"我柔聲安慰道。
我連忙把孩子塞到她懷裡,說:"你看,孩子這麼可愛,照顧他是奶奶我的福氣。你們兩個才是操勞得最辛苦的,我們做爺爺奶奶的,只需要在家裡把孩子護理好就行了。"
小李紅著眼睛,緊緊抱住孩子,點了點頭。
看著女兒這樣拼命工作,我的心裡也暗自叫苦。作為母親,我當然最希望女兒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是這樣日夜操勞,連照顧孩子的時間都少之又少。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女兒不拼命努力,一家老小就難以溫飽。
雖然我一直在全力以赴地照顧孫子,但畢竟年事已高,精力和體力都跟不上孩子的需求了。有時候,小傢伙會突然哭鬧起來,我卻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安撫。更可怕的是,有幾次我甚至一不小心就把孩子給摔著了!雖然只是小小的跌倒,但看到孩子哇哇大哭,我的心還是被揪得生疼。
這些狀況再加上小李工作的超負荷壓力,終於在某一天壓垮了她的最後一絲忍耐力。那天,她下班回到家,發現孩子又在熟睡中摔了一跤,雖然沒有大礙,但她還是被徹底點燃了怒火。
"媽!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啊?每次我回來,孩子都是哭哭啼啼的!" 小李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起來,"你們這些老年人,根本就沒有耐心,也照顧不好孩子!我真是太相信你們了!"
我被小李的話狠狠地擊中了,一時間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只見小李臉色鐵青,雙手緊緊地捏著拳頭,像是要發洩滿腔的憤怒。
"盡力?哦,是啊,我看你們老年人就是這樣,整天遊手好閒,也不知道到底在盡什麼力!我和你兒子這麼拼命工作,你們就安享其成,好不自在哦!"小李的話像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臉上。
小李的那番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擊打在我的心上。我呆呆地站在那裡,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是啊,我們這些老年人,的確是日漸無力,已經沒有太多能力去照顧孫子了。可我們也並非是完全無所事事,我們整日操勞家務,做飯打掃,根本就沒有遊手好閒的時候。
小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些過了,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眼神裡仍然帶著些憤怒。我嘆了口氣,低下頭去,任由眼淚滾落。就在這時,孫子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驚醒了沉浸在痛苦中的我們。
小李的目光移向孫子,神情頓時變得無比柔和。她上前一步,想要抱起孫子,卻又躊躇了。我會意地把孫子抱了起來,哄著他漸漸安靜下來。小李看著我熟練的動作,眼神黯然神傷。
"傻孩子,你也太累了,難免會有些失言。"我輕輕拍了拍小李的背,安慰道。
"孩子,你別這麼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工作重壓之下,難免會累積很多負面情緒。你今天發洩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我繼續安慰道。
我拍著她的背,輕聲說:"傻孩子,你們年輕人的確應該多關心自己,而不是總惦記著我們老年人。我們老了,能做的事情也少了,你們就好好工作,把精力放在自己和孩子身上吧。"
其實,小李的那些話確實狠狠傷害了我。作為一個老年人,我們當然也有自己的無奈和痛苦。年歲漸長,身體每天都在衰弱,根本就無法像年輕人那樣精力旺盛、應對自如。尤其是在照顧孫子這件事上,我們真的已經是盡力而為了。可是,無論我們如何努力,終究也還是逃不過年老體衰的宿命。
小李的那些話無疑戳中了我內心最痛的一處,我當然也很自責,很內疚,因為無法盡心盡力地照顧好孫子。可是,這又能如何呢?我們終究要面對現實,面對我們這個年齡所帶來的一切不便。
不過,看著小李哭成那樣,我的心裡也是一陣心疼。作為母親,我當然最希望女兒能過得幸福安康。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她們這些年輕人不拼命努力,根本就無法在這個社會立足。小李之所以會那樣發洩,也是被沉重的生活壓力逼到了極限。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是啊,我們彼此都有各自的無奈和痛苦,相互指責是沒有意義的。與其如此,不如互相體諒、互相理解,用愛去溫暖彼此的心靈,這才是最重要的。
經過那次劍拔弩張的衝突,我和小李似乎都冷靜下來,互相理解對方的處境。小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那番話實在是太傷人了。從那之後,她對我和老伴兒更加體貼入微,生怕再次傷害了我們的感受。
有一天,我正在照例給孫子換布,小李突然走過來,溫柔地說:"媽,您歇會兒吧,讓我來吧。"說著,她就熟練地把孫子抱了過去,動作嫻熟得就像個老手一樣。
我看著女兒的一舉一動,心裡湧上一陣難以名狀的感動。是啊,她已經長大了,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成長為一位賢惠能幹的母親。或許,她才是最應該照顧孫子的那個人。
我坐在一旁,看著小李耐心地哄著孫子,給他餵奶、講故事,一種前所未有的欣慰感油然而生。我的女兒啊,她終於學會了怎樣去珍惜眷屬,去盡一個母親的責任和義務。看著她熟練的一舉一動,我的心裡不禁升起一絲驕傲。
"媽,您就好好休息吧,孩子就交給我照顧。您這把老骨頭,也該好好享享清福了。"小李微笑著對我說。我點點頭,心頭一陣溫暖。
從那以後,小李下班回家,就會主動接手照顧孫子的工作。有時我看到她哄孩子的樣子還有些笨拙,便在一旁指點她該如何做。小李總是恭恭敬敬地點頭稱是,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狂妄和倨傲。
她會耐心地給孩子餵奶、換布,或是抱著他輕聲唱起兒歌。每當孩子乖乖地靠在她懷裡時,她的眼神就會變得無比柔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有時孩子哭鬧不止,她也會一次次地嘗試,直到終於安撫好為止。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想起了幾年前,我是如何教導小李認字識物的。那時候的她也是一張白紙,我耐心地把基本的知識一點一點灌輸給她。如今,她已經長大成人,開始教導自己的孩子了。一種代際相傳的溫馨感油然而生在我的心頭。
我走上前去,坐在小李身邊,也加入到她的教學之中。我們母女兩人就這樣輪流教導孩子,有問有答,漸漸地,孩子的知識面越來越廣,認知能力也與日俱增。看著孩子天真可愛的模樣,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李當年的糗態,不禁樂不可支。
"媽,你在笑什麼呀?"小李見我神色有些失常,疑惑地問道。
"哦?我小時候是什麼模樣的?快告訴我呀!"小李好奇地追問道。
我笑著回憶起往事:"你小時候,就像現在的孩子一樣,也是一問三不知。有一次,你問我:媽媽,為什麼天有云朵?我當時就被難住了,只好編了個藉口糊弄過去。"
"哈哈,我小時候真的很笨啊!"小李自嘲著,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神色。
"可不是嘛,你小時候就像個小呆瓜一樣,什麼都不懂。不過,看著你現在這麼體貼孩子,教導有方,我就放心多了。"我由衷地誇讚道。
小李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這都多虧了媽媽您的言傳身教啊。當年您是怎麼教導我的,我現在也按部就班地對孩子這麼做。"
聽到這話,我的心頭一陣溫暖。是啊,母女兩代之間,我們就這樣代代相傳,把生活的經驗和知識一點一點傳遞下去。這份天倫之樂,實在是無與倫比的。
看著小李現在的模樣,我的內心五味雜陳。作為人生的導師,我教會了女兒很多生活常識和做人處世的道理。可作為母親,我也深知自己當年的不足之處。那時的我,常常會對孩子的無知問題無從回答,甚至有時會對她的頑皮搗蛋行為感到無可奈何。
可即便如此,小李也還是在我的呵護下慢慢長大,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成長為一位賢惠能幹的母親。或許正是因為我當年的種種缺陷,她才會在教導自己的孩子時如此用心、如此耐心。她似乎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當年所缺失的一切,全部傳授給下一代。
我由衷地為女兒感到驕傲。是啊,她終於懂得怎樣去珍惜親情、孝順父母了。曾幾何時,她還對我頤指氣使,埋怨我們這些老年人無能。可如今,她已經完完全全成長為一位合格的母親,開始用自己的方式來反哺下一代了。
看著女兒小李如今的模樣,我內心感到無比欣慰。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到現在這位賢惠能幹的母親,她的成長曆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我記得當年,她也常常任性妄為,對我們老年人頤指氣使。可是如今,她已經完全成熟了,學會了怎樣去珍惜親情、孝順父母。
我相信,就是因為當年我的種種不足,她才會在教導自己的孩子時如此用心、如此耐心。她似乎下定決心,要把我當年所缺失的一切,全部傳授給下一代。看著她如今的一舉一動,我由衷地為自己的女兒感到驕傲和欣慰。
"媽媽,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看著我們一家三代其樂融融,那就是您最大的慰藉了。"小李握著我的手,真摯地說。
我點點頭,眼角不禁潸然淚下。是啊,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才是我這把年紀最大的心願了。當年的我也曾辛勤操勞,但那時的家庭還是缺少了什麼。如今,有了孫子的加入,我們的家庭終於完整了。